主持人：董倩
嘉宾：郑新蓉（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院教授）
孙云晓（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副主任）
策划：孙腾越
编辑：蒋薇薇 孙硕
主持人：各位晚上好，欢迎收看《央视论坛》。寒假很快就要过去了，中小学生们又该开学了，这个时候学生是最受人关注的。据媒体报道说，最近出来一个新词叫做“语言暴力”它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据报道说，语言暴力正在困扰着学校中的孩子们，今天我们的话题就围绕语言暴力展开，演播室请到两位嘉宾，一位是北师大教育学院教授、博导郑新蓉教授，另外一位是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副主任、研究员孙云晓先生。在节目开始之前，我们看一个短片了解一下相关的情况。
“傻猪”、“别给脸不要脸”、“换作我楼上跳下去算了”。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与研究中心近日公布的“教师语言暴力调研报告”显示，48%的小学生、36%的初中生、18%的高中生表示，老师在批评自己或者同学时使用过这样的语言。
无独有偶，一个月以前， “中国少年儿童平安行动”组委会发布一项调查结果显示，“语言伤害”“同伴暴力”“运动伤害”是当前亟待解决的三大校园伤害问题。其中，81.45％的被访小学生认为，“语言伤害”是最急需解决的问题。
与此同时，一些青少年教育关爱援助热线发现，每逢期末或开学，总有不少孩子或家长打进电话。其中， “语言暴力”是他们反映的几个主要问题之一。?
主持人：这个短片里面提到了一个调查，是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与研究中心公布的，我们的记者也给这个机构打了一个电话，了解一下，它是做一个什么范围的调查？是这样，在北京市30所中小学，对300多名学生进行了一个问卷调查，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应该说这次调查范围并不是很广，相对是比较窄的一个调查，但是两位你们根据你们这些年的所见所闻，它反映的这个问题是不是具有普遍性的问题？孙教授？
孙：这个问题我们有一点发言权，因为我们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和北师大教育学院曾经做过一个大规模的合作，就是在全国12个城市，做了5000多份样本调查，中小学生。当时是建国以来最大的，在中国少年儿童，人身伤害研究的调查。
主持人：是哪年？
孙：是在2000年。后来还专门出了一个研究报告，这个调查发现，我们当前的少年儿童中小学生受到的伤害，还是非常值得注意的。有显性伤害，有隐性伤害，其中比方说，语言暴力问题也是比较普遍存在的。大约有30％左右的中小学生表示他们都经历过这样的伤害。
主持人：我们之所以要说这样一个调查是在什么范围内进行的，因为今天我们探讨的问题，首先得明确它是不是一个普遍存在的问题？那么孙教授，您觉得这是一个普遍存在的问题吗？
孙：我认为是一个普遍存在的问题。
主持人：那郑教授呢？
郑：我觉得应该是普遍存在，而且我觉得不是现在存在，长期以来就有这个问题，而且我觉得比较好的，最近把它明确为语言暴力了，过去都说这人说话特损人，特伤人。
主持人：这个说到语言暴力，刚看到这四个字，这一个词汇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感觉是觉得同学之间，可能用一种恶语伤人，口不择言，但是后来看了资料才知道这是老师对学生使用的一种伤害性的语言，那么你们先给我们介绍一下，或者定义一下，什么叫做语言暴力，说出什么样的话，就叫他使用了语言暴力？
郑：我觉得这个界定可能有两个方面，一个是从后果来看，就是教师的话语对学生的身心、情感带来的伤害，或者影响了他的一些正常、健康的发展，他的人格自尊受挫、受损，我觉得就称得上。
主持人：那比如说这个孩子很敏感，因为孩子的心理承受度是不一样的。您刚才说是从后果来看的话，假如说这是一个敏感的孩子，也许老师并不是一句伤害性的话，都会对他造成伤害，那怎么界定呢？
郑：所以说比较难界定，你刚才讲哪些话算，有些老师就是说，你这个混小子，如果他很轻易地，而且关系很熟悉的，这个孩子也不当回事。那有一些老师眼睛冷冷地看一眼，有个别同学要注意你的什么什么了，可能对他伤害就很大。我想我们目前谈还是教育行为和道德层面谈，如果真涉及到所谓的法律层面来谈，这个是比较复杂的，但我觉得比较普遍的，老师说话伤人，父母说话伤人，同学之间说话损人、伤人，应该说不管是学校还是校外，在我们这个文化背景中还是比较普遍存在的。
主持人：那孙老师怎么定义这个语言暴力？
孙：语言暴力用一句话说，语言暴力就是一种精神伤害，小学生的时候，往往他就忍了，他觉得老师就跟父母似的，说什么我就得听着，而且有的话他还不太明白，听不懂的。有一个老师说，你等着，我哪一天得上你们家去，小孩说真的，老师，什么时候去？他还以为老师去了是好事呢，老师要告他的状，然后老师说他老鼠什么之类，爱啃东西，他说老师我就属鼠的。他听不懂，小孩小的时候听不懂，经常也是这样的。但是年龄越高，反弹越强烈，可能因为一句话，就会自杀，我就知道我到内蒙去，有一个14岁的男孩，初二，他就往老师背上甩钢笔水，他报复这个老师，生老师气，这个老师就过来训他，最后一句话说，你是人渣，人渣啊，在班上啊，结果那个14岁的男孩子，回家就上吊自杀了。
主持人：您说这个情况，让我们也注意到这样一个现象，我们都是从媒体上得到这样的情况，应该说现代社会每个人的维权意识应该比以前有很大的增加了，为什么在老师对学生使用语言暴力的这个问题上，却有很少一部分，比如说有数字统计，只有平均不到10％的学生选择诉讼，向教委反映，投诉这样的方式解决，为什么中小学生它的耐受力好像是比较高的，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现象？
郑：我想两个方面，第一个就是说，家长把孩子交给学校，觉得它天然是孩子们的一个保护场所，如果你交给陌生人，他会让孩子们小心警惕，别人骂你、打你，你要怎么。那我们一些家长也是很诚心的，说老师孩子就交给你了，你打和骂都没有关系，只要你为孩子好。
第二个，我们很多老师也有这个借口，我骂你，我是为你好，在这种成人之间达成的这种交易之中，孩子们就可以忍，就该忍，这可能是一个原因。
第二个原因，刚才孙老师讲的，有些孩子他不明白，我们曾经做过一个调查，有没有老师体罚你，孩子们回答比例很高，没有，但是你被老师罚过站吗？比例就相当高了，他都不知道罚站就是体罚，孩子他不知道自己的权益，而且说实话，让很小的孩子，自身有维权意识也是很为难孩子的，相反应该有一个其他的机构，一个监督的机制，不应该由孩子来承担这种，他自身受了伤害，因为他就是没有保护能力的一群孩子。
主持人：我们也做了一个总结，我们看看这语言暴力大概都是几种，我们看一下。
挖苦式：“白吃了十几年饭。” “你比猪还笨！”
呵斥式：“滚出去！” “你没记性啊？”
孤立式：“同学们，他这是什么行为？”“这堂课被他搅得上不成了，大家看怎么办？”
比较式：“你和××简直不能比，相差太大了，一个天，一个地。”“你和××一样没出息。”
告状式：“我管不了了，叫你爸爸来吧！”“走，到校长室去。”
预言式：“我看你早晚进监狱。” “你这样下去，以后就扫马路去吧等”
结论式： “换我，楼上跳下去死了拉倒。” “一辈子没有出息。”
记账式：“早晚跟你算账。”“毕业鉴定上见。”
主持人：这些话都很伤害人，有业内人士说，这些话往往都是刚入行不久的新老师才这么说，事实是这样吗？
孙：我觉得年轻教师可能会表现得略多一点，但是，中老年教师，一点也不少。重庆那个老师，就是因为说一个女孩子，说，就你这样的，学习又不好，长得又难看，将来去当坐台小姐你都不够资格，说一个初二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听了之后，转身就走了，从楼上跳楼自杀。后来这个老师被判了刑，这个老师是个教学多年的人，是一个经验很丰富的人。所以说为什么，你说他不懂，他什么都懂，他为什么这么做，这就有比较深刻的原因了。
主持人：那您说为什么？因为我们知道，您刚才注意到一个细节，您刚才说到，迫使这个孩子跳楼的这个重庆市的老师他有多年的教学经验，应该说多年的教学经验有两层含义，一方面他业务能力高，另外一方面，他应该在多年的教学经验里面，他懂得孩子，那为什么恰恰是一个很懂得孩子的人，会这么伤害孩子，为什么？
孙：我觉得很本质的原因是我们国家教育中应试教育的倾向，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遏制，应试教育的评价标准是很单一的，就是学习要好，成绩要高，这样一个标准必然对老师的压力很大，老师往往是以学生的考试成绩，来评价老师的工作业绩。那么班里有那些学生就是上不去，老给你拖分，有的老师就真是，背后有老虎，他也变成老虎了，他就跟孩子说，有的老师甚至逼着孩子开弱智证明，你弱智，你开证明吧，你开证明我就可以不追究你了。
郑：我曾经听一个校长，因为他的一个教师体罚学生，学生告了，从上面追究下来，就是要开除或者处分这个教师，这个校长就说，这个老师是特别好的老师，哪儿都好，就是打孩子这一点不好，他把打孩子看成一个小节，为什么说哪儿都好呢，他带的班，分数高，很多家长就冲着他，是一个很凶神恶煞的，但是能够教出好学生，所谓的高分学生来的，忽略了他作为一个教师的基本品行，那就是尊重学生这些东西。刚才孙老师讲了一些理由，我觉得可能骨子里，在我们的文化当中，本身对尊重的理解，包括尊重教育的倡导是太差了，我觉得在我们很多教师的职业道德当中，都谈爱，很多人就假着这个爱的名义就不择手段，母亲爱孩子就可以打死孩子，教师爱孩子可以侮辱孩子，挖苦孩子，只要你成才，所以我觉得应该把尊重提在爱的前面。而且我们现在尊重观，我觉得这是我们文化的一个问题，对上可以尊重，对强者、对优者可以尊重，对弱者、你看不顺眼的人，就太缺乏尊重了，我们的尊重眼睛是向上的，我们平等的尊重，对每一个生灵，对每一个孩子，即使是他违规，即使是他学习成绩不好，甚至即使他行为出现很大的偏差，都要保持一定的尊重。
主持人：那对于学生来说就是撞大运，你赶上什么老师就决定你什么样的一生。
郑：但教师个人的一些个性特征，或者包括他的一些心境，对孩子说话的时候，伤不伤着孩子，有些时候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因素，那么一个是偶然性的心境问题，今天心情不好，或者在家里跟丈夫关系不好，或者是刚才被校长训斥一顿。还有一个可能我们老师性格的底色，有些教师，我说我们现在教师也不好把这关，先天的性格我们叫比较阴郁，或者看什么事情都是比较过分挑剔，那么可能他批评孩子的话多一些，有些老师可能性格开朗一点，有些老师可能会是比较嘻嘻哈哈一点，甚至是更有童心一点，孩子们可能就会更喜欢，像各类老师，我说性格是天然的，但是我觉得教师这个职业和其他职业不同，你要非常小心地察觉你的性格可能给你的服务对象，或者给你的学生带来什么。
主持人：教育部也三令五申强调老师应该首先具有师德，应该说一直人们都在想办法对付目前出现的这种状况，我们接下来看一个短片，看看有什么方法在应对？
去年下半年，武汉市西马路小学给老师制定了10条教师文明用语和10条教师禁忌用语。对学生说了10条禁忌用语的教师将受到惩罚。
这10条文明用语是：“只要肯下功夫，就一定能学好”、 “你的每一点进步都让大家感动”、 “你尝试一下，上课不随便说话，会得到更多”、等。
规定不准使用的10条禁忌语是：“就你拉我们班后腿”、“你再这样，我就找你家长”、“我教这么多年书，没见过你这样的”、“你把这道题再给我写一遍”、 “你一点自尊心都没有”、“真笨，不是学习的料”、“你给我站起来”等。
据这个小学的校长介绍，规范教师用语是为了希望老师从鼓励学生着手，更大程度地激发学生个性的发挥，并针对学生出现的错误，加以正确引导。
主持人：两位看了这个短片之后，这种办法可不可行，因为刚才我们看的上一个短片里面，有若干种伤害学生的方式，现在武汉市正在研究一种，这些话你都不许说，那么问题是，有的时候语言暴力大家都知道，并不是说，写在纸上的这些不许说，就不会对孩子造成其他方面的伤害，你们两位觉得这种方法可行吗？
郑：我个人来看，当然也是不得已为之的一个下下策，因为我觉得，第一，人尊重别人以后，充满爱，充满鼓励的语言，不是十条百条，他应该是很多很多的，拍拍一个肩膀，一个鼓励的眼神，是老师们自己创造出来的，只要有爱心、有尊重，而不是你教的，你成绩好了，多加油，我们的老师不是三岁的孩子，对老师的智商也是有点（太低估了）。另外一个十条不能说的话，那我十条之外就可以说了？实际上这种方式更多的是鼓励老师，我们自己来看，我常常会说什么话，我克服我自己，我经常说，怎么那么愚蠢，怎么那么二百五，我就克服这两个字，我经常缺乏比较鼓励的语言，我自己找一找，和我同伴，应该是因人而异的。
主持人：因为伤人的话绝不仅仅是这几句。
郑：伤人的话，只要是他想伤人，他完全可以用你这些文明的话，忌你那些不让说的话，还把人伤着。
主持人：就怕他说一种，不带脏字的伤人话，就更可怕了。
郑：对，所谓文明的歧视、冷漠、疏离，他的眼神，他说的是这个，眼神看着你是另一个，所以我觉得更多的还是从老师们真正地理解，为什么要尊重学生着手。
主持人：如果你不尊重学生的话，他嘴里可以说文明的语言，他也可以不伤害你，但是就像您说的，如果这个老师心是冷漠的，他不尊重学生，一个冷漠的眼神，脸老是耷拉的，那对学生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这算不算暴力？
孙：我们在全国调查中，中国城市独生子女人格发展状况调查中发现，只有1/3的老师经常鼓励学生，经常被鼓励的学生有两部分人，占到80％，是什么人呢？一部分是属于学习成绩尖子，另一部分是一些学生干部，这两部分人就占了80％，所以说什么情况呢?多数老师对学生的鼓励是很少的。实际上最根本的问题，是确立一个现代的儿童观，一定是按照儿童权利公约的思想，每个孩子生下来就是一个权利的主体，大人和孩子是平等的。是一定要互相尊重的。
主持人：咱们一直在说语言暴力会对孩子造成很大的伤害，这是大家都清楚的事，但是你们两位专家，给我们量化一下，如果一个孩子在他成长的过程中，上小学、念中学，受到老师一句很伤害他的话，就是语言暴力，这会对这个孩子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孙：根据我们多年的研究，跟踪一些个案发现，老师对孩子的一句评价，或者一句评论的话，有可能决定孩子的命运。
主持人：有这么严重？
孙：有这么严重。因为老师对孩子的伤害，孩子往往是特别需要培养出积极的自我概念，他知道我是个什么人，自我概念简单说就是你认为你是个什么人，你认为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才会怎么样去做，怎么样去生活。
主持人：而且小孩社会关系相对简单，就是老师、同学、家长。他可能非常看重老师对他的评价。
孙：老师的评价，第一，老师具有权威性，第二，老师的评价往往具有公然性。权威性是指教师，他是代表了国家，代表着智慧。
主持人：代表着人类灵魂的工程师。
孙：那么高的地位，他对一个小孩子的评价，那是非常神圣的。这是第一。
第二，老师的评价往往具有公然性，往往不是单独说的，他是在一个班里面，甚至一种很大的范围里面说的，老师的评价往往会影响同伴对学生的态度，因此他这种评价，几乎就成为定评，所以说，我就接触过这样的人，有的孩子长大了之后，几十年以后，还怀恨在心，耿耿于怀。我在广东讲课，有一个老校长说，他去坐出租车，一上车那个出租司机就斜着眼看他，这个老校长，看得心里发毛呀，然后那个司机就开着车说，您是干什么的？那个校长说，我是老师啊，怎么回事呢？他说我现在所以只能开车，就是当年我那个老师咒我的结果。说我笨，说我傻，你说我就完了，还把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扯在里面，我永远忘不了他对我的侮辱。这个校长说，我的天哪，这是多少年的事了，我看你快40岁了吧，是不是？那个老师肯定没有那么恶意，他是好心，他现在早忘了。这个司机说，我可忘不了。
主持人：因为他影响了他的一生。
孙：实际上就说明什么？说明老师的一句话，一句鼓励的话，也能影响他一生，一种贬损的，侮辱的话，它也能深刻地影响他的命运。
主持人：请每一位老师都要小心。你说出去的每一句话，也许都会影响到孩子的一生。
郑：刚才孙老师讲这个，我在想，这让当老师的，我现在也当老师，毛骨悚然，我哪句话该伤着孩子怎么办？中小学老师就更有这个想法，我倒有一个建议，我们老师不可能保证我们每日每时天天和孩子打交道，自己还有情绪状态，不说一些孩子的话，或者过激的话，或者脱口而出，控制不住。但是我觉得更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说，当我们随时知道我们的话，伤害了人，你能看得见受伤者的，这个时候我们就像公共汽车上，我踩了你的脚，我SORRY一句，我表示个抱歉，我给自己一个台阶，我给受伤者一个抚慰，我想这个可能是比较好的，而不能保证我绝对不说，伤着某人的话，因为我们在同事中打交道，有些人可能小心眼一点，有些人大度一点，你说重了没事，但是当你看到你的学生，你感觉到他跟你有距离了，他戒备你了，你要意识到，我的某个行为可能伤着，补出来，这个很重要。
主持人：我记得我看过一句谚语说，“每一片叶子到了秋天都是一朵独特的花”，我想可能每一个人，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他能够来到这个世界上，他必然有一个非常独特的自己的人生历程。可能在这个历程中，尤其在他幼年，上小学、上中学的时候，老师的一句话，会对他的一生产生非常大的影响，而这个影响可能是没有爱心，缺乏爱心的老师可能他不会预料到的。所以我们做这个节目，就是期望更多的老师，一定要小心管住你的嘴，这是第一步，再有一个要培养你的爱心，因为你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重要了，希望你能够管住你的嘴，去爱每一个孩子。非常感谢两位参与我们的节目，也感谢观众朋友们的收看，再见。
责编：薛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