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视:当生命走向终点,是否只有孤独陪伴?当死亡渐渐临近,是否只有恐惧随行?在生命即将终结的最后时光里,我们应该如何相伴?
![]() | |
短片:这一对恩爱夫妻已经走过了半个世纪,当年华老去,本该安详的晚年生活却愈发艰辛。妻子王力亚今年已经78岁,退休前是享受国务院津贴的生物制品研究员,因为独生女儿早已定居国外,照顾重病丈夫的重任只能靠她自己。每天她都会风雨无阻地出现在这间病房。老伴刘钟城是北京广播电视学院的退休教师,一年前因为脑梗塞复发引发帕金森综合症后失去了自理能力。
同期:听见没有,听明白把手抬起来,好,抬高一点,OK OK 好。
主持人:那么在看完了这两位老人的故事之后我为大家介绍一下来到我们演播室的嘉宾,那么这位可能大家刚才通过片子看到了,这是我们片子的主人公王立亚女士。王老师欢迎您的到来,谢谢。那么这位就是北京松堂临终关怀医院的院长李伟老师,李老师欢迎您的到来,谢谢。就是当老伴出现这种比较严重的病情之后,家里人当时所有人包括您女儿女婿您自己考虑过的种种治疗方案当中,有没有说是在家请人帮忙照顾或者请专职护士来共同在家里这种治疗的方案?
王立亚:在这个之前我也把有关脑梗塞后遗症帕金森病的这个东西看了以后,我觉得我根本不可能把他接回来,所以我根本就没考虑,也没跟亲戚朋友商量。我就跟女儿商量,我说我们无论如何要找一家医院。当时考虑了几个医院的话,最后我做过一些调研以后我觉得其它的医院是以治疗为主,而这个松堂医院是以护理为主,跟一般医院不太一样。
主持人:就是您觉得针对于您老伴的病情,这个时候他需要的并不是治疗。
王立亚:现在治疗没办法了,已经这样了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再治疗了,这个后遗症都是不可逆的。就是说你不会说话或者不会吞咽不太可能逆过来。
主持人:就是要恢复这个功能很难了,不太容易回来,所以这样的话我就不考虑。到几个医院我去看的话,他们都是以治疗为主,问过一些养老院他们不能看病,还有对于重病号他们不收。所以最后的话我回来以后我就带我女儿又到这个医院看了看,看了以后觉得这个医院是可取的。后来我女儿说在美国的护理医院好的也不过如此,所以我们选择了一个两个人的房间,有专职护理员二十四小时护理,他二十四小时陪住,同时他们随时可以找医生护士来。发烧或者呕吐都可以及时治疗。那我就不能想象我们老头在家里面我一个人,不能翻身,他挺胖的,他一百三十斤我根本翻动不了,所以就不可想象,在家里面不可能。
主持人:即便是家里请个小保姆也不行,因为她毕竟没受过这种专业的训练。
李伟:那么我们的伦理道德是,我们的传统是养儿防老养老送终,那么你在家里面把老人放在家里面,老人需要这种医疗的支持子女做不到,主持人:而且现在这个社会都比较忙,再加上一个现在老年人的寿命是逐渐延长,可是他的子女没有时间。再有一个子女本身岁数也不算小。
李伟:他不是学医的。其实这里面有一个我们的伦理道德这种传认识。觉得好像生命末期了把他送到临终关怀医院就不管了。
主持人:把他搁家里的话这个儿子闺女是不孝敬,是要被人骂的。
李伟:你要一说这个我又想起一个,就是特别典型的一个真是一个大孝子。他的妈妈有七十多岁了,也是脑血栓大面积地栓塞了,这样就是他上班之前给她烙了饼、什么饺子、米饭、炒的菜都给搁在那了,说妈我上班了你要饿了这有饺子、这是烙饼、这是馒头,渴了呢这有水这样的特别孝敬,全邻居都知道孝敬。那么一年多的时候里,他妈妈颤颤巍巍地去够这个暖壶烫伤过三次,那么他简直回来急得不行又找大夫又这样的。那么到一年他照顾一年多吧,就是身上全是褥疮,没法翻身他不会护理,一个男的他不会护理。这样邻居们实在夏天味道特别不好,街道居委会的就跟他们讲说你送到松堂关怀医院去吧,像你妈妈这样的最需要上那去。这样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也真的没有能力了,这样送到医院来了,含着眼泪送去的。那送到医院来医生检查以后就要写那个病历,我就在旁边观察他,说了三次说着说着就说其实啊 我真的孝敬,要是没办法(如果有办法)我就不送这来。就是这个传统的观念总觉得把老人送到那好像是儿女的一种不孝顺。那么他妈妈住在医院里面二十四小时的护理通过我们医生的精心治疗,褥疮全好了。其实这确实是我们民族的思维的一种变化,就是社会的这种进步,。那么对王老师来说我们特别感动,每天早上起来七八点钟的时候,准时王老师来上班来了,看到王老师就走来了,带着笑容 带着微笑,灿烂地就进了病房,有时候经常我们开交班会的时候,经常开交班会王老师就进去了。
王立亚:所以我就想你还是有福气的,他就说他有福气,因为有老伴天天来看他。
主持人:王阿姨我知道对于像您老伴这种病情如果真的搁家里头可以说是一个非常痛苦的事情,不仅是他痛苦,对于您也好对于您的子女也好都是一个很痛苦的事情。
王立亚:绝对是这样的。
主持人:甚至有可能会把您的身体都拖垮。那么就是您所担心的一切,到了松堂医院之后,这些无论是生活上还有您老伴的病情,您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就是在松堂医院是怎么得到护理的?
王立亚:比方说开始的时候,我现在到松堂医院我心里很踏实,有几个原因:一个就是说他到松堂医院去二十四小时护理,还有一个它是一条龙服务。所谓一条龙服务就是说别的医院还有陪住它不要陪住,假如说他病危的时候我就跟护理员讲,我说万一他危险的时候,晚上我一个人,因为现在我就是一个人,晚上我不敢来怎么办?他说不要紧 你告诉我们,因为它有各种档次的病人火化之前的服装都有,我不用操心。他们给他穿好衣服搁在那,白天你再过来看他。所以心里很踏实。假如说在家里面我要叫120,因为他曾经两家里面叫120车子来,我要给他穿衣服给他抬上汽车,非常非常复杂。现在就是我一个人的话你说我老是去麻烦同事。
主持人:在这里就是最后一刻都帮您想的很周到。
王立亚:对 所以我就非常非常安心了,这样的话我就每天去看看他。在家里就不能想象,他的鼻饲液是他们配合好的根据营养这种东西都给他配好了,从鼻子。
主持人:我知道就是用鼻饲管打进去,用鼻饲管打进去的。
王立亚:在家里怎么弄?他没褥疮,已经住了一年半没褥疮。
主持人:没褥疮 那就是照顾的好。
王立亚:松堂医院基本上消灭褥疮。
李伟:松堂医院从来没有一例褥疮,从来没有。
主持人:我们知道老人一旦久病卧床之后褥疮好像是个不可避免的问题,但是您却说松堂医院没有褥疮,你们那是怎么做到保证没有褥疮?
李伟:这是非常难的,我们每天的查房制度是跟其它医院不一样的,主持人:查房不就是过去问问病情?
李伟:其它医院都是正主任医师、临床医师、主治师什么的做这样的检查。松堂医院的查房制度是综合查房制度,我们有治疗医生、有护士、有心理医生、有护理员组长,甚至后勤的营养师也跟着查房。我们经常邀请家属跟我们一起查房。那么就是说每天每个老人所有的需求,因为大家都在这,集体想一个什么办法就解决掉了。那么褥疮我们十多年来我们一直坚持,比如说到松堂医院去过一小时总能听到一段音乐,音乐响了以后就说请给老人翻身 喂水是不是这样?每个星期都要每一小时都要。那么夜里面的时候也有护士长每个小时要叫起来要翻身的。所以说有个家属那两天见着我们就说你们的护士长真是就是翻屁股的,天天去给我们翻,就这样的。就是真的这个挺难的。
王立亚:我们房间里有一个老头子九十四岁,他是一个资深的翻译家懂好几国文字,他比我们老头早去十天,所以我就亲眼看见这个老头几次都不行了,但是这个护理员就强迫他吃,你要吃不吃不行,要吃 不吃打针,就像哄小孩似的,几次都起死回生。所以要是不在这个医院在家里面这老头也早不在了,假如我们老头不在这个医院,我一个人请保姆来都会累死,他也没这么舒服,我也活活累死。
李伟:松堂医院十八年了吧,我们一共接待了将近两万多个,像这样生命末期的需要照顾的人,我们送走了有一万六千多位老人,应该说都是带着微笑的,完成了生命最后的成长,带着尊严离开我们的,确实我们的工作人员,真的是辛苦了,我们每一个老人都是那么灿烂,带着微笑的,这就是我们医务人员的工作,做到位了,那么我们每个月一定要给,所有的家属一人发一张选票,叫家属给我们选举,就是这个月优秀的护理员是谁,这个月表现最好的护士是谁,因为我们现在总在谈和谐的社会,那么我们需要病人 家属 亲友,和我们的医务人员,都参与这个对老人的这种敬爱,这种关怀的工作里面。
短片:通过医护人员的细心照料,老人们身体的不适减轻了,心情似乎也变得轻松。但疾病的末期状态是无法改变的。没有人不惧怕死亡,临终关怀工作中还有更重要的一部分。
主持人:其实对于很多老人来说,折磨他们的,可能让他们更放不下心的,不仅仅是生理上的一些病痛,十几年的人生积累,深深浅浅的各种记忆,那么在人生命的最后那一段,我相信都会一一浮上心头,那么怎么去帮助老人,不仅解决生理上最后这些病痛,我觉得可能更重要的是,如何从心理上关怀他们,也许真的需要我们,在他们临终之前,打开他们纠缠已经久的心结,不过关于这个问题,我觉得咱们在下一期节目当中,继续跟大家一块聊一下,好非常感谢两位嘉宾,来到我们的演播室,也感谢大家收看今天的《历程》节目,下期节目我们再见。
责编:戴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