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在我们这五个人中间的老大哥,冀大哥,第一次被用镜头记录下来流泪。
冀惠彦:我当时突然想到什么呢?2月5号我们走的,初六是我妈妈的生日,我们工作忙,有时候一个月两个月都回不了一次家,虽然都在北京。但是每年再忙那一天我怎么也得回家,给老人买一个蛋糕送回去。初五我要走了,初六生日就不行了,我就在走的前一天晚上,到三里河商店定了一个蛋糕,买一个寿桃。到那儿下班了,我跟那儿说了半天好话,我说你看在我要去巴格达的份上,你把这个蛋糕卖给我吧。
然后他就留下一个技师和商店的一个人,还有20多个员工围着那儿看着做那寿桃,那个寿桃作了将近一个钟头,到十点多钟,店都关了一个多小时了,他们还围那儿看给我做那寿桃。做完了我就送到家里了,我说我出趟差,上新疆。
主持人:现场很多朋友,他们有一肚子问题要问,接下来我们把时间留给他们。但是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请求三位再配合一下,我们给小水设置了一个像连线这样形式的一个背景,在玻璃门的后面,是巴格达的一个背景;让老冀重扛摄像机,让小勇再次负责技术保障的工作,让每个观众都能从大屏幕上看到连线的感觉。每个观众提问的时候,他们的图像也会出现在大屏幕,让他们体验一下白岩松的感觉。
现场观众1:小水,听得清楚吗?
水均益:很清楚。
现场观众1:好的,自伊拉克开战以来,已经有数名西方记者和阿拉伯记者因公殉职,对此你有什么感受?我们也收到很多观众来信,记者在战争当中应该起到什么作用?
水均益:关于第一个问题,的确是一个非常糟糕非常令人痛心的消息。在巴格达牺牲和受伤的这些记者,实际上我们在过去工作那么多天,跟他们非常熟,有的人尽管没有深聊过,但也都是见面打招呼。但是不幸,在画面上看到他们的遗像,这对我们来讲的确是非常痛心的一个消息。
我们作为一个记者的职责,的确要深入最前线,能够目击最真实的事件,同时最好能够在事件的最前沿。所以这样一个工作性质也决定记者这个职业是危险的。我相信在巴格达所有记者,包括我们,心里都有数,你到了巴格达,你在那个地方,对于你的生命安全意味着什么。尽管这几位记者不幸遇难,但是我相信他们心里是有准备的。尽管这是一个非常悲痛的消息,但是他们表现了非常高尚的职业道德和一种令人钦佩的精神。
现场观众1:你一定要多保重,我们中央电视台的同行们都等着你早日安全回来。
现场观众2:小水你好!很多观众朋友来信想了解一下,当时你们从巴格达撤出的时候,你们是和凤凰卫视所有的中国记者一起回来的。但是你们重返巴格达时,大家注意到凤凰卫视的两位记者好象比你们早进去。有的观众朋友想问一下他们先进去了,对你们后来再进巴格达有没有什么影响?
水均益:我觉得对我们最大的影响就是一个新闻界,或者说电视同行的一种竞争吧。但是我觉得在新闻这个事业里,就像原来我们很多老同志说得一样,革命事业是不分先后的,大家都做的是新闻工作。
现场观众2:谢谢!
主持人:其实在过去的时间里,大家都担心着你们的安危,你们每次传回来的画面我们每次都看到小水还是挺精神的,衣服也是干干净净的,整个人的感觉也是特别精神饱满,所以有的人暗自里会有疑问,他们真的是那么危险吗?他们真的是在战火中吗?
水均益:很多观众和朋友都得问,你难道不害怕吗?我说我从来没有说过不害怕。往往是后怕,在那个时间确实没有时间,或者没有私心杂念去想到底有多少危险?到底有多么危险?到底有多么恐怖?应该说在战争已经爆发那样一种情况下,在巴格达每时每刻我们都处在危险中,而且不知道危险从什么方向来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会发生。
现场观众2:我觉得你们战地记者是真正的英雄,而且你们从事的这个职业也是非常伟大的。我想问的问题是当你们从危险中脱离出来的时候,你们对生命是不是有更深的感悟,你们是不是对生活感觉都不一样了?
冀惠彦:我的感觉有时候非常强烈,和平真好。在战争环境下人的生理、精神、心理都会有非常巨大的压力,在那种环境下生活的人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了。所以我就说战争离我们越远越好,我们还是希望和平永远在身边。我离开巴格达之后,经常愣神,愣什么神呢?有时候老在想,我的那些电视同行们,还有伊拉克那些朋友们,他们现在有水喝吗?有饭吃吗?他们现在的生命有保障吗?老是为他们祝福祈祷,希望他们平平安安活下去,有朝一日再和他们并肩战斗。
主持人:今天现场我们看到的五位,其实是整个报道组的部分成员。有的还在国外,有的现在还在工作岗位上。可能在他们眼中,认为他们只是做了记者该做的份内的事情,也是作为新闻工作者该做的事情。但是今天能够面对面跟他们交谈,依然让我们深深的感动和产生一种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