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南省临颍县南街村,一切都是集体的,婚礼也不例外。自家不操办喜事,参加集体婚礼,是村里的规矩。这自然就成了南街村每年唯一的婚礼。2008年结婚的有32对新人。导游赵亮就是婚礼上的新人之一。她是让人羡慕。因为嫁到了村里,2009年元旦她将正式成为村民,享受到南街村的低工资、高福利。
南街村走的是集体共同富裕的道路,实行的是工资加供给的分配方式。30%的工资加70%的福利,其中这70%的福利包括村民的住房、水、电、气、医疗、子女上学等20多项公共服务。2008年,南街村村民人均年收入是8200元。在村里,最流行的话,就是“富裕不等于幸福,幸福包括富裕”,还有“让南街人富得个人一分钱存款都没有”。现在,南街村只有30多个人种地,其他人都在26家村办企业里当工人,另外还有6000多名外地人在这儿打工。早在1991年,南街村就成为了河南省第一个亿元村,1997年,南街村年产值达到16亿元,这是三十年来的顶点。
南街村的发展要追溯到30年前。1978年下半年,南街村的第一家企业破土动工了。这是一家面粉厂。他们采取“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把面粉卖到了北京。守着自家门口金灿灿的小麦,南街村一心一意地玩起了“面蛋”。从磨面,到做饼干、点心、月饼。企业的产值也跟着翻番,1984年,70万元;1985年,130万元;1986年,320万元;1987年,750万元;1988年,1500万元。但这些滚动的数字只是一个开始,真正让南街村发家的项目,在1989年出现了。它叫方便面。因为动手早,市场上没有竞争对手,这个产业“开着机器就能赚钱”。 1990年,南街村生产线一条变五条,1991年,变成了12条。南街村成为河南省第一个亿元村。接下来几年,南街村方便面生产线继续开花,最多的时候有50条。村里还配套建起了包装厂,印刷厂,新开了啤酒厂,和日本合资搞了食品厂,还专门成立了一个公司跑运输。1984年,南街村开始集体承包企业,年产值70万元,1997年,年产值16亿元。13年间,南街村每年的产值几乎都要翻一倍。
随着经济的发展,南街村的集体福利也在发生变化。从1986年开始,南街村实行水电免费,后来每年都能增加一两项福利。1993年,村里盖起了居民搂,村民按人头数分房,到1998年,全村人搬进了楼房。按照王宏斌的话说,“搬着自家铺盖卷儿进楼房,其它的事情都交给党组织”。这引来不少议论。有人说,这种分配是大锅饭、养懒汉。每年,南街村要为3400多名村民和近1000名荣誉村民支付1700万元的福利费用。2007年,王宏斌还表过态,五年内要让南街村人吃上“大食堂”的自助餐,十年内要让所有生活、生产资料按需分配。
南街村发展的另外一个因素,是银行贷款。从1988年开始,到2004年期间,南街村陆续获得了农业银行、工商银行、建设银行、中国银行等几家银行的贷款,总共16亿元。其中农业银行累计给南街村贷款6亿多元。2003年,南街村拿出上亿元,收购药厂。又投资8000多万元建设热电项目,投资2000多万元开发旅游。这些钱,用的都是集团的流动资金。南街村设想的是,自己先把钱垫上,再通过申请贷款,把流动资金抽回来。其实在2003年,我国金融监管体制进行了一次变革。针对商业银行贷款增长过快的问题,国家陆续出台政策,控制货币投放,调控信贷增长的速度。2004年,当他们按照自己的计划去申请贷款时,却发现,银行已经规范了贷款制度,钱口袋被勒紧了。这时,南街村掉进了一个左右为难的夹缝。借了大量贷款,新企业没钱投产,银行还划走了南街村账户上的最后一笔钱。总共16亿的贷款,每年将近9000万元的利息,压在南街村的身上。2004年开始,南街村欠银行的利息,一直没有偿还。2005年是南街村经济最低谷的一年,当年实现销售收入10个亿。利润是2千万。
南街村的主打产业也遭遇了市场的考验。1997年前后,面粉厂每年能贡献2000万元左右的利润,但现在的利润非常微薄。方便面厂的情况也差不多。南街村的“面蛋”,很难再延续上个世纪的神奇表现了。
2008年10月9号,党的十七届三中全会在北京召开。河南省被邀请列席的基层代表一共只有两个,王宏斌就是其中之一。2008年,南街村现有资产26亿元,银行贷款16亿元。资产负债率63%。2008年,集团产值15亿元。村里准备建设一个温泉项目,针对每年30万人次的游客,他们提出了一个口号,叫做“游乡村都市,品南街产品,观红色文化,感集体优越”。南街村花了上亿元收购的药厂,寄托着南街村经济复苏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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