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 零利率能解救金融危机吗？

　　2008年12月中旬，美联储将联邦基金利率降至几近于零，消息传出后，道琼斯指数一度急升。这是一个重要的历史里程碑，这一举措将美国带入了零利率阶段，而这正是日本为抵抗通货紧缩使用了多年的政策。

　　不仅美国，加拿大和欧洲各国一一跟进，不断降息。加拿大央行（Bank of Canada）目前的利率1%，是加拿大央行1934年建立以来最低的，而上一次的最低点1.12%，是上个世纪1958年的纪录；连昔日最傲慢的日不落大英帝国，其央行 （Bank of England）1月21日公布，再次减息50个基点，也降至了历史新低。

　　各国央行在降息时口径一致：为了拯救经济。非但要加大减息力度，而且还宜早不宜迟。好些学者认为，推迟进一步减息所带来的风险，要大于减息力度过大带来的风险。

　　人们不禁想问，这“零利率”一招对百年不遇的金融危机真有效吗？

　　先不谈别的国家，在美国，一般来说，金融体系出现重症，美联储将守护在急诊床边，通常在星期五或周末，给濒临绝望的金融体系以强心剂，使其心脏继续跳动。但这一次不同，自从次按危机出现以来，美联储和财政部进入了“重症监护病房”，从最初的震惊，到注入现金或现金资产以换取病人血液里的毒素，力图使病人远离死亡之门。当这一举措无效时，无奈中以“国有化”直接入其脉，替代传统注入现金的措施，继而又开启了零利率政策。

　　然而，这些密集的护理还是不够，信贷依然凝聚着血块，梗塞了经济的肺部，在零利率的政策下，那些银行和各类金融机构，虽然从美联储得到低息，甚至无息的现金，但依然不愿意把手中的现金投放社会，令资金链断裂，使整体社会的拆借市场进一步恶化，形成流动性陷阱（Liquidity Trap）。

　　什么是流动性陷阱？

　　流动性陷阱是凯恩斯提出的：当流动性陷阱发生时，经济停滞，利率接近或趋于零，金融管理当局无法使用传统的货币政策刺激经济。在这种情况下，人们无法期望金融或实体投资有所回报，投资便下降，经济衰退便开始。因为对预料支出和投资更为低迷，银行增加现金持有，个人和企业也把持着现金不放，这时，一个自我设下的陷阱就此形成，使得衰退更严重，形成恶性循环。

　　譬如那些依赖银行支持的行业，由于银行不愿意放贷，无论央行注入多少资金以增加流动性，都被银行等金融机构加以截流，信贷流动无法滚动向前，丧钟也就敲响了。这可以从美国的对冲基金（采用20倍以上的投资杠杆赚取高利的基金）、汽车制造业（美国三大车厂）、零售业（美国即将关闭的一百五十万家商店），以及抵押贷款经纪的行业中，得到充分的验证。由此一来，巨大规模的失业潮在通缩的环境下，将露出狰狞的面目，世界仿佛中止了运行。

　　反观另一面，零利率政策之下，使得企业借贷资金几乎无成本可言，于是便放松风险控制和成本节约，导致资金利用效益低下，市场竞争机制失效，许多濒临倒闭的企业反倒因此而存活。

　　都说这次金融危机百年不遇，堪比上世纪的大萧条，但追根寻源根源完全不同。上次的情况另文详谈，而这一次随着华尔街五大投行纷纷倒台，很显然，华尔街是这次危机的病根，就像癌症病人身上的毒瘤一般，为攫取高额利润，不负责任不顾风险，加之政府监管不严密，使资本的基石——信托责任发生了危机。人们失去了对监管的信任，对市场的信心。

　　或许我们还记得，去年，全美国多家商业银行倒闭，美国民众在银行门前排起了长队，纷纷挤兑现金，宁愿放弃利息，甚至承担着丢失或被抢被偷的风险，把现金存放在家里。

　　因为危机百年不遇，退去已久的大萧条的恶梦，又再一次被唤起了。有个经济学家的祖母，经历了上世纪的大萧条，家人在她去世后，发现屋子里到处藏着现金，分布在糖罐子里，饼干盒里，沙发垫子下面……家人曾犹豫是否该在后花园掘地三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位老人再也不相信银行，没有什么能够说服她。如果将这一现象延伸至数以百万计人次，其结果就是低投资和低增长。这种缺乏信任，使得本该用于生产和投资项目的资金，或许就会被永久埋在了家中后院。

　　此外，当信托蒸发，从金融系统撤出的资产（并不局限于规模较小的家庭），包括个人和企业积累的大量资产，也相当于藏匿在“饼干筒里的钱”，全都担心银行存款的安全性。这可能会导致投资市场枯竭非常快。一旦信任垮了，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重新建立。

　　基于此，零利率未必是挽救经济的灵丹妙药。难道就无路可走了？

　　最近，奥巴马在一次针对金融危机的演讲中指出：“我们决不能再容忍华尔街的违法者钻监管的缝隙；决不能再容忍暴利使得他们的大拇指按在整个儿经济的天平上；决不能再容忍不择手段的贷款和借款，导致泡沫周期性地产生，又不断破坏性地破灭。”

　　如果奥巴马的话能成为现实，政府监管的职能到位，并采取绕过金融机构的方法，将现金直接发放到需要资金的企业和消费者手中。那么，以信任及信心这一信托责任疏通金融市场梗塞的血块，便成为可能。大萧条的后遗症便不会重演，流动性陷阱才可避免，整个信用市场才会恢复，百年不遇的金融海啸，才有望解除警报。

　　但刚听到一则新闻，尽管金融风暴如此凶猛，多家金融机构倒闭或被并购，数十万员工丢掉饭碗，道琼斯已跌破八千点，可华尔街那些金融大鳄们“马照跑、舞照跳”，一方面向政府求助，一方面他们去年年底的红包并没缩水，照样大捞特捞，总计还是高达184亿美元，相当于2004年的水准，而那年曾是牛市啊。

　　真希望我们的希望将不再只是希望！（文/陈思进）

冬季达沃斯：全球商界领袖展望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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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李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