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贩子（2008/12/30）

   
揭秘“号贩子”

    主持人：我想警方抓获了这样一些“号贩子”团伙，对百姓来说应该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毕竟谁到医院去都是想能够最快的时间，看上最好的医生，有的时候跟这个“号贩子”接触，也是出于一种无奈，想问问两位，你们有没有这种无奈的时刻？
    张鸿：我个人其实就经历过，一个亲戚从安徽来到北京，指名要到协和（医院）去看病，然后排了，每天都是半夜去排队，排了两天队以后，排不上，第三天我又陪他去排，排着排着呢，一个小伙子过来说，你要不要号，200块钱，我亲戚就说，你看我已经排了两天了，如果再接着排下去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排上号，而且这个成本太高了，远远高于这200块钱，然后就决定，然后就决定给他200块钱，把这个号给买下来，就顺利地看上病。一个特别繁琐的一个镜头就是，他们在交易的后面的横幅上就写着，“医患携手，共同打击‘号贩子’”。当时真的对于患者来说，可能很难来携手，因为毕竟这个就医是最重要的。
    主持人：对，大家这种急迫的心情可能就被“号贩子”抓住了？
    张鸿：对对对，就是在这个协和（医院），我不知道是不是跟于氏父子发生过这种业务上的往来。
    何帆：刚刚张鸿说，不知道是不是跟于氏父子有过这种业务上的往来，如果你再看6月份之后到协和（医院）去看病，基本上就是于氏父子卖给你这个号。
    主持人：他们已经把这个地盘占据了。
    何帆：对，因为他们是6月份之后的话，到了协和医院，然后把这个市场给统一了。所以他们现在呢，这些“号贩子”可都跟我们平常想像得已经不一样了，已经不是游击队了，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公司。
    主持人：有的还有专业的组织。
    何帆：对，专门有一个链条，有人是专门负责来做营销的，你比如说你站在队里头很快就会有一个人过来，他说要不要号，然后给你一个卡片，卡片上有他的联系方式，还印着“为您服务”，这是专门负责来推销的，还有呢，是专门负责来组织人力来排队的，真正的现在这个老板啊，在幕后来指挥，像于氏父子他们在幕后指挥，所以这些，他们有一个完整的产业的链条，然后现在他们开始分享利润，而且我听说他们还有基本工资，他们现在已经变成就是连他的生活和起居也是统一的，就是住在一个地方，然后早上的时候统一起床，统一上班，据说还统一下班，所以现在已经变成准军事化管理的这样一个公司。
    主持人：而且我想他们从我们这些就医的人的身上赚到的钱，可能也是一个非常可观的一个数字吧。
    何帆：对，他们赚到的这个钱，就是为什么他们现在这么，非常能够组织起来这么一个庞大的公司，就是因为这个利润太多了。你像我大概给你算一笔帐，你比如说，如果他们现在把这个专家号，一个专家的号全部买过来，你想一个专家一个上午，可能也就是（看）20多个人（病人）吧。
    主持人：对，20多可能已经算是顶。
    何帆：对，你要看太多的话，你就看得不仔细。
    主持人：对。
    何帆：那现在我把这20个号全部买过来，20乘以14，也就是280块钱，那么卖到最高的时候，一个号就可以卖到1400块钱，我倒一个号我其实利润也就翻了差不多有五倍，不要忘了马克思曾经说，如果利润率超过100%的话，就有人敢铤而走险；如果利润率超过300%的话，就敢冒践踏一切法律的风险。现在都已经是，利润率都已经500%，甚至我听说他们最高的时候，一天可以赚2万多块钱，那就是说利润率已经是1000%，这么大的一个利润，可见这里头有很多强大的动力来进入这个市场。
    主持人：今天我们有非常多的网友都参与到我们这个讨论当中来，也许大家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呢，对“号贩子”有着各种不同的心情，来，我们看一看网友的一些网络留言。
    这位“远道而来”的网友说，“听到这个消息感到大快人心，对于这些大发不义之财的‘号贩子’，要狠狠得惩处！！病人本身饱受病痛的折磨已经是不幸，而‘号贩子’却是在病人的伤口上撒盐，可以说干的丧尽天良的勾当！现在‘号贩子’团伙打掉了，欣慰之余，同时也会担心今天这个团伙打掉了，会不会明天再出来一个团伙？但我们也相信只要医院和公安机关能持之以恒的重视这件事，黑心的‘号贩子’就没有空子可钻了！”
    “俏夕阳”说，“对于患者来说，尤其是千里迢迢来到北京治病，家境又不富裕的人，‘号贩子’这么做是很不人道的。”但是‘号贩子’却不会这么想。
    “和蜗牛赛跑”的这位网友说，“我为了看牙，凌晨3点就去医院挂号了，结果到那发现有人比我还早，冻了4个多小时才挂上号，说实话我看到票贩子并不反感，要是多花点钱能少受点罪我也愿意。”
    我们看到截然不同的两种观点，前面两个对于“号贩子”肯定是深恶痛绝的，最后这个，实在是你可以看出，很多的无奈，我不是要去支持“号贩子”，可是我就是挂不上号，所以二位看到我们这样的网络留言的时候，可能需要告诉大家，这些“号贩子”都是什么样的一些人？他们都怎么拿到这些号？怎么有可能不断地在倒号？不断存在到现在？
    张鸿：最初其实很多“号贩子”从底层来，就是他可能是替你排队的，替这个老大来发号的，去做广告的等等。但是当他熟了以后，他知道整个流程，其实很简单，技术含量很低，就是我在那儿排个队，我找几个人来排队。
    主持人：所以重新雇一批来。
    张鸿：对，然后他就发展一个业务，如果这个地方被老大占了的话，那我到其他医院去，发展一个新的业务，所以他可能就形成了一个新的公司，他们之间看能不能在这个里边，也形成这样的一个垄断，其实都是从底层发展起来。
    主持人：他们的号都是靠排队排出来的吗？
    张鸿：绝大多数是靠排出来的，我们刚才看到有网友，他说我凌晨3点去排队，我的亲戚来北京的时候，是凌晨2点，也有一次是上半夜11点去排的队，以为很早了，但是到那以后发现……
    主持人：你永远前面都有人。
    张鸿：你永远不是第一早的，前面有很多人比你更早，为什么呢？因为头一天开始就医的时候，8点的时候，医院一开门，开始就医的时候，人家这一波已经在外面已经开始排了，开始排明天的了。
    何帆：不管他作案的手法是什么，其实他背后有一个巨大的供求的矛盾，这才是“号贩子”存在的一个土壤。
    主持人：对。
    何帆：从需求来说呢，全国人都想去看协和（医院），因为这是中国最高的医院之一。
    主持人：对。
    何帆：但你想想，这个全国最好的医院，满共也就那么几家，那么这些医院的医生他怎么能够满足全国人民看病的需求呢？所以这个供求的矛盾是非常的大。
    主持人：医疗资源的不均衡，也是造成这个的重要原因。
    何帆：对，那么另外一个还有现在我们很多挂号费，它的定价的错误，就是人为的加剧了这种供求的矛盾，因为你看这个之所以能够被炒到1400块钱，一个专家号能够被炒到1400块钱，就是市场认它的价格是1400块钱，但是我们给定的是14块钱，这个价格定得非常低了。协和（医院）的一个老大夫也说，说我们这个专家的挂号费，比我们协和医院对面的那个理发店的理发的费还便宜很多，到普通的理发店，像我这样，理一个普通的头发，也是20多块钱，但是像你这样，理一个时尚头，至少得50多块钱，他都比这个挂号费贵。所以正是由于你把这个定价定得非常低，就是人为地加剧了，就是这样的话，想来协和（医院）来看病的人越来越多，但是真正能够给大家看病的那些专家号，他的供给是非常有限的。
    主持人：对，也许我们在现实生活当中会看到“号贩子”有很多层出不穷的倒号的手法，当然你也会看到由此引发的一系列触目惊心的后果，那么为什么“号贩子”倒号这种事情会屡禁不绝呢？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根治“号贩子”这个顽疾呢？马上继续我们的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