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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伟鸿:怀着同样的期待,这个春天我们依然在一起,各位好,欢迎来到我们春天的约会。在今天的节目时间当中我们将和大家一块儿来关注农村的义务教育,今天来到我们现场的各位都是长期以来关注着农村义务教育问题的社会各界的朋友。而今天我们的关注将会从小丫手中的一张单据说起。
王小丫:我手里这张单据呢,其实是一张欠条,是这么写的,今欠学校学杂费四十六元,大写肆拾陆元整,学生马雪梅、家长马宝龙,落款的日期是2004年的2月25日。在这张欠条当中字数不多,但是提到了学生和家长马雪梅就是这个学生现在她就在我旁边,雪梅来,跟大家认识一下。
马雪梅:大家好。
王小丫:大家好,介绍一下你自己。
马雪梅:我叫马雪梅,今年十岁了。
王小丫:几年级?
马雪梅:三年级?
王小丫:这张欠条你当时知道吗?是你写的吗?
马雪梅:是。
王小丫:来,雪梅抬着头说话好吗?告诉我们家里都有什么?家里是不是很困难?都有什么?
马雪梅:家里都有。
王小丫:想想,有什么?比如说家里有几头牛?
马雪梅:我家有一头牛。
王小丫:还有呢?
马雪梅:两只羊。
王小丫:还有呢?
马雪梅:再没有了。
王小丫:没有了,你们家有几个孩子,还有几个兄弟姐妹?
马雪梅:我是老大,妹妹、弟弟。
王小丫:妹妹多大了?
马雪梅:妹妹七岁了?
王小丫:弟弟呢?
马雪梅:弟弟三岁。
王小丫:那谁管他们呀?
马雪梅:妈妈管弟弟,爸爸没在家,出去打工。
王小丫:那妈妈特别辛苦是吧。
马雪梅:是。
王小丫:一年了,妈妈能够在地里干活挣多少钱呢?你知道吗?
马雪梅:一年爸爸妈妈把粮食卖了,到了上学的时候给我们交学费。
王小丫:你知道妈妈能挣多少钱吗?丰收的时候。
马雪梅:也就挣个七百左右。
王小丫:一年是吗?
马雪梅:是。
王小丫:爸爸妈妈辛苦吗。
马雪梅:辛苦。
王小丫:你帮他们吗?
马雪梅:帮。
王小丫:你都怎么帮他们?
马雪梅:早上起来给他们做饭。
王小丫:你每天早上几点钟起来给爸爸妈妈做饭?
马雪梅:早上六点半起来。
王小丫:做完饭你再去上学是吗?
马雪梅:是。
王小丫:雪梅的日子就是这样过下来的,她特别小,城里的孩子这个时候可能六点半的时候还在睡懒觉,而这张欠条欠的是四十六块钱,这四十六块钱对于很多小孩来说可能就是去一顿麦当劳、肯德基,或者说是看一场电影。别难过,那我们认识了雪梅之后呢,我们再来认识另外一位就是雪梅的校长,就在这里。校长,马校长您好,您好,想请问校长像雪梅这样的孩子在学校里多吗?
校长:我学校两百多人,打了一百三十多张欠条,当然这个欠条不是一个学期打的,是几个学期打下来的。
王小丫:那您的日常开销怎么办呢?
校长:原来日常开销特别地困难,学校只能保重点、保正常运转,有时候学校也欠外账。
王小丫:欠谁的债呢?
校长:各方面的都有。
王小丫:也就是说您老收到欠条,同时您也给别人打欠条。
校长:我也给别人打欠条。
王小丫:您打欠条打的最多的一次是欠了多少钱?
校长:我现在还欠着新华书店的钱呢。
王小丫:欠多少?
校长:这个数字我现在不能跟你说。
王小丫:为什么不能说这个数字要保密?
校长:这个数字时间太长了,欠的也太多了。
王小丫:看到雪梅,还看到雪梅的校长,我觉得他们无论是学生还是校长,他们真的都是挺难的。
陈伟鸿:听到这番话的时候,我想我们大家的心情可能多少都有一些沉重,因为这样的事情并不仅仅发生在马雪梅同学的身上,不仅仅出现在马校长所在的学校,并不仅仅在宁夏的固原,现在国家级贫困县的农民,他们的人均收入是不足八百元的,可是如果你要负担一个小学生,一年他的学习,他的生活的话至少都需要一两百块钱,我想即便是在中部和东部一些经济较为发达地区的农村,这样的负担对家庭来说也是非常非常沉重的。在做节目之前我看到过一个调查,这个调查是针对全国来进行的,就是在农村地区。如果这个家庭当中有孩子要上学的话,那么你在学费的支出上,已经占到了全家收入的32.6%,这种负担是可想而知的。所以当面对着一个又一个孩子因为交不起学费而辍学的时候,很多学校的校长我相信跟刚才的马校长一样都只能是说很痛苦,很痛苦。甚至有很多的校长就根本无能为力,想不出办法来了。
王小丫:对,只能是摇摇头说没有办法。
陈伟鸿:对 这真是无奈的选择。
王小丫:不过我在两年前去我的老家四川采访的时候呢,我遇到了一位老师,他是我的本家,也姓王,我都感觉我跟他有点像亲戚了,他是全国的优秀教师,他有办法,我就看到他的学校呀,学生不仅可以享受受教育,小学生同时还能够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今天我特地把他请到了我们的演播室。来,王老师您好,又见到您了,来,这边请,这就是王守奇老师。
陈伟鸿:欢迎您,请坐,请坐,小丫特别把王守奇老师,隆重地推荐到现场,而且你已经告诉我们说王老师是有办法的对不对。
王小丫:对。
陈伟鸿:我们待会儿就来探讨一下,王老师的办法究竟有哪些,现在您给大家做一个自我介绍吧,小丫认识了您,我们还不认识您呢。
王小丫:对,王老师,人家都说我们四川人说普通话吧,就是那个口音不是特正。王老师,展现一下您的普通话。
王守奇:好。
王小丫:大家掌声鼓励一下。
王守奇:我叫王守奇,是四川省比较偏远的山区,也就是南部县,我就只说我那个乡是25平方公里,我那个村子就占15平方公里,所以我的家在八个小岛的中间,我是岛上的学校。
王小丫:八个小岛。
陈伟鸿:您是岛主。
王小丫:岛主。
陈伟鸿:小丫,真的是王校长的普通话给了我一种惊喜,因为我也有很多四川的朋友他们说普通话真的都没有王老师说的那么好。
王小丫:那当然,这是我们本家,王老师是通过了普通话考试了,我特别笨,因为我是四川人嘛。
陈伟鸿:你没有通过吗?
王小丫:我经常说卷舌的时候,我特别痛苦,我有的时候会忘记掉,然后我考试的时候考过了两次,您考了几次?
王守奇:我也考了两次。去年才拿到省语委的二级等级证书。
陈伟鸿:祝贺,祝贺,我们称您为王老师,首先还要了解一个问题,您究竟是语文老师、数学老师,还是体育老师?
王守奇:我那儿有年年都是三级复式班,我一个人,一个学校就我一个人,既是校长又是教导主任,还是老师,又是炊事员、管理员。
王小丫:我们四川人就是能干,掌声送给王老师。
陈伟鸿:小丫,我特别想问一问您推荐的这位全能型的老师一共任教多少年了?
王守奇:我是1982年由村上的团支部书记下来兼任的教师,到今年是24年了,如果算整年,算虚年就是25年,因为我是1982年的1月份上的。
陈伟鸿:25年教出了多少学生了,应该也是桃李满天下了吧?
王守奇:从去年的7月20日算,我已经送走了469个学生。
王小丫:有多少考上了大学?
王守奇:大学生有三十个,有三十个大学生。
陈伟鸿:小丫我对你刮目相看了,这一次采访就已经挖掘出这么样的一位校长,但是我更好奇的就是他说他有办法让这些上不起的学的学生来上学,咱可不能吹,真的得有办法。
王小丫:校长、老师、全能冠军,给我们大伙儿说说您的办法。
陈伟鸿:首先我问的一个问题是刚才马校长他手里有一百多张学生的欠条。
王小丫:您的手里有欠条吗?
陈伟鸿:是不是也用欠条的方式啊。
王守奇:我1982年刚带课的时候也打欠条,打了一个学期,到第二个学期去收欠条,还是个欠条,后来我就想到这欠条不起作用,不打了,我不要家长打欠条,这个欠条我来打。
陈伟鸿:所以我们现在在大屏幕上看到一个王守奇签字的欠条。
王小丫:学费,杂费800元。
陈伟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变成您打欠条了?
王守奇:我打欠条主要是因为我有工资做抵押,如果学生家长确实困难,我就不收了,我把学校中心校的债务弄清楚了就算了。我就从来不要了。
陈伟鸿:您这么多年来一共代垫了多少的学费了?
王守奇:这个我没算过。
陈伟鸿:没算过 成千上万了吧可能?
王守奇:可能有几万吧。
陈伟鸿:有几万了。
王守奇:有几万。
陈伟鸿:那你的工资这二十几年能挣到多少钱呀?是不是全部都得代垫?
王守奇:我的工资从1994年未转正以前都是八十六块五,转正以后拿四百多,一级教师四百多,我前年评了高级职称,现在工资拿八百五十多,你说靠我的工资来垫支学生学杂费。
王小丫:我觉得不够。
王守奇:这是不可能的。
王小丫:对呀。
王守奇:我们门前有个大水库神州水库,在1982年建成蓄水以后我就拿了一个小沟,我就来养鱼。
王小丫:您就占了水库的一角养鱼。
王守奇:有五亩,我每年让它的管理费五亩,其实我那个水面不止五亩三个五亩都不止,可能这里面每年光养鱼接近一万,纯收入。除此以外我还养了一千多只鸡鸭,还看了五头肥猪每年。
陈伟鸿:养鱼、养鸡、养鸭、养猪,又一个全能冠军产生了,您在各个领域都有突破。
王小丫:副业高手,我们现在很关心一个问题,我在想我们现场的观众朋友可能都想问王老师,就是说您做了一些副业,那学生们他们也可以让您替他们垫一些学费,而且您的学生是全寄宿的,吃住都在学校,那一个学生一学期要交多少生活费?
王守奇:1982年到1986年那个时候办学是这样办,因为大山里的人都是这样想,他孩子读不读书无关紧要,因为他爷爷奶奶乃至他的爸爸妈妈都不认识字,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对于读书读与不读他无关紧要,所以我就去接送接到1986年以后,我想这样为了减轻劳动的强度,我就跟我爱人商量是否把学生住下来,就让学生搬到我这个家里面来,学生自己带粮,有米就拿米,没有大米就装苞果面、拿苕杆。
王小丫:那我们家只有洋芋呢?
王守奇:有洋芋、酸菜都拿来。
王小丫:洋芋也可以带来。
王守奇:都带来、带来大家拿来,我们统一装在小饭盒里蒸,蒸了一段时间有的小孩次次都吃苞果面,天天都吃苞果面,还有洋芋把它磨成粉拿来调,当时家庭好的就吃大米,所以后来看我感到很心痛,所以从1990年过后我又改进了一次,我说我们来个规定,学生在我那儿每一期是四个半月时间,每个学生每期35公斤大米,必须交。
王小丫:带来。
王守奇:从家里带来,你就是再穷,我不要你交学费都可以,粮你必须交,你把这35公斤交来,我就来统一安排。
陈伟鸿:统一食物、统一标准。
王守奇:统一标准。
陈伟鸿:这35公斤大米够用吗?对于生活费来说。
王守奇:如果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就说三四年级吧、十一二岁,可能35公斤大米两个星期就吃完了。
王小丫:对,那个时候孩子很能吃。
王守奇:为什么?农村孩子特别能吃,就现在吧,就这么大瓷碗,可能小孩要吃三碗吧。
陈伟鸿:所以这些不足的部分就还要靠您去补,是不是前面您说的养鸡养鸭养猪,这些全部都贴在这个上面了?
王守奇:对,对。
王小丫:不过校长我又在想一个问题,您说就收35公斤大米孩子就可以来上学,我要是家长的话,我觉得我肯定让孩子赶紧去、赶紧去,这多好啊。
王守奇:但是第一个学期在我那儿住下来的不到一半。
王小丫:为什么?
王守奇:他说你要把我的孩子饿着了、冻着了咋办?晚上冻着了、生病了咋办?
王小丫:还不放心。
陈伟鸿:还挺心寒的。
王守奇:就是啊、我就带着承诺走遍全城翻山越岭给他家长打保票,凡是到学校把学生医药费、生病一律我包干,所以到现在都如此我还要负责学生的医药费。
王小丫:后来学生就多起来了?
王守奇:后来学生逐渐逐渐地又多起来了。
陈伟鸿:王老师每天要干这么多活,我实在很难以理解,您每天又要教书,又要管孩子的生活,还要养鸡、养鱼、养鸭、养猪,您每天的时间表怎么排呢?能干得过来吗?
王守奇:我是这样安排的,冬天四点钟必须起床。
王小丫:四川的冬天可冷了,因为很潮那个地方。
王守奇:四点钟起来把面和好,和一大锅面,早上因为是馒头稀饭嘛,要和面,面和了要一个小时才发,发酵了才能蒸馒头,面和好去打豆浆,豆浆打了就把豆浆倒在大锅里拿柴火点上,赶紧拿上扁担去挑水,每一挑水回来看一下锅,每一挑水回来看一下锅,七八挑水挑完了就是一个多小时,锅就沸腾了,然后把米什么菜放上以后,开始做馒头,水挑完了做馒头,馒头做上稀饭好了,馒头做好以后,这个学生穿衣服起床、洗脸,那么就去可能就是说四点钟起来,六点钟接近亮了,接近快亮了,亮了以后学生起床洗脸,就吃早饭一个小时,七点钟就到学校,从八点开始正式上课,到十二点半全课程,十二点半放学以后到下午的两点再上课。六点放学。
王小丫:那午饭谁做呢?
王守奇:午饭就是爱人做了。
陈伟鸿:把爱人也发动起来做了,既然是凝结了这么多人心血的一个哺育孩子的地方,我想我们也特别好奇,究竟这个学校在岛上的这个学校惟一一个人来担任校长和教师的学校,会是什么样呢?能不能让我们看一看。
王小丫:王老师带照片了,我们来看看,一艘船。
陈伟鸿:运送学生上下学的船。
王小丫:王老师是岛主嘛,所以要用船来运送,我觉得这个船还挺漂亮的,您刚给它粉刷过吧。
王守奇:这船刚刚是开这个还只有一个多月时间,就是说去年旧历年的腊月二十五我才开回来的,我还参加了海洋轮船驾驶培训。
王小丫:我知道了,王老师,您今天可能戴着这个帽子特别像船长、舵手,戴上这个帽子大家说是不是啊?
陈伟鸿:相信王老师家里一定有很多的证书,前面我们有普通话过关的证书,现在有驾驶技术过关的证书,来我们看看下一张是不是会看到学校了。
王小丫:这是您的夫人是吗?
王守奇:对,这是我们学生。
王小丫:师母。
王守奇:这是一年级的学生寝室,我们教他叠被子。
陈伟鸿:小孩排排坐。
王小丫:这就像一个家一样。
陈伟鸿:那这个房间是你们家里的一间房对不对?
王守奇:家里其中的一间房。
陈伟鸿:几个学生会住在里面。
王守奇:这就是一年级的十多个学生。
陈伟鸿:十多个学生住在一块。
王小丫:这是一年级女生宿舍?
王守奇:对对对,一年级的。
陈伟鸿:这是他们住的经过他们吃的情况我们来看一看。
王小丫:孩子们太可爱了。
陈伟鸿:这也是一年级的同学们吗?
王守奇:对,这是一年级的小同学。
王小丫:孩子们吃的可香了,我看到他们碗里是大米。
王守奇:对,大米饭。
陈伟鸿:大米饭,35斤,35公斤的大米。
王小丫:统一食物标准了,一切量化。
陈伟鸿:但条件其实也是蛮艰苦的,上课就在上课孩子或者是坐在凳子上。
王守奇:就是凳子上。
陈伟鸿:但是话说回来王老师,您有没有觉得其实这些事本不该是您家庭来承担的,很多接送孩子或者把孩子接到家里来住给他们煮饭这并不是您的义务,有没有想过要求当地的政府能够给解决一些,让你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到教育当中,这样不是更好吗?
王守奇:我说实话,我从来没有向党和政府以及教育行政部门提过这个问题。
王小丫:为什么呢?
王守奇:原因有一个,因为我是一个怎么说呢,我是一个热血青年吧,在年轻的时候。
陈伟鸿:现在也很年轻。
王小丫:我看得出来。
王守奇:现在不年轻了。
王小丫:王老师红光满面的,可以想像年轻的时候那个热血沸腾的感觉。
王守奇:就是我们南部县,就是我们那个县里,我们南部县是130万农业人口的大县,全县没有一个基础产业。
王小丫:对,我知道南部县是贫困县。
王守奇:对,就是国家级最贫困的县,全县的总收入不到两个亿,我们教师就是八千多,每人按一年一万块钱的工资算,我们要开支一个亿,将近一个亿。
陈伟鸿:所以其实地方政府也是有困难的。
王守奇:有困难。
陈伟鸿:王老师真好,善解人意,但是我想即便作为一个老师向地方政府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毕竟是想要把当地的教育办好嘛。
王小丫:对,王老师说县长也不好当,书记也不好当,村长也不好当,我看您这校长最累了,早上四点忙到晚上。
陈伟鸿:所有的困难留给自己了。
王小丫:自己一个人扛,有什么都一个人扛,您觉得不苦吗?
王守奇:我有过苦,也哭过,说实话我真的也哭过,也放弃过,我就是现在到了北京,我就只敢躲在旅馆里不敢出来。
王小丫:为什么?
王守奇:我也不敢说我到北京来了,因为北京有我许多的同学都是比较有钱的,有车子,有高楼的,有我童年的学生都盖了小洋楼,在城里我还是破瓦房子,我想人生不能去攀比,那么我既然当了教师我有我的一面,我欣慰的是我送走了那么多的学生,自己看到自己的孩子成才了,心里真是感到很高兴。
王小丫:王老师,您没有高楼,没有小车。但是您有我们大家发自内心的给您的掌声。
陈伟鸿:王老师很令人感动,这种生活上的清贫其实我相信,不是您迄今为止最大的遗憾,如果要说遗憾,如果说让您觉得有点苦的话会是什么呢?
王守奇:其实我是这样认为,再过十多年以后我老了,总得有放下的时候,像我那儿的环境怎么说呢?说是特区那是特区中的特区,出门就得过河,要过几道河,还要走十多里山路才能找到摩托车,不说汽车。我从家这次到北京来就是三天多时间。
王小丫:三天多时间。
王守奇:还坐飞机来,我希望再过十年有所改变,如果没有多大的变化,我最大的忧虑是我老了。
陈伟鸿:谁来当这个校长?
王小丫:谁来当这个岛主?
王守奇:对,对。
陈伟鸿:之前有没有人曾经去过你们那儿尝试着干过一两年?
王守奇:那时候在1990年,我的工作特别出色,县里派了两个年轻教师到我那儿来支教,来了不到一个月,他们是哭着走的。
王小丫:为什么哭着走了?
王守奇:怎么说,就说生活吧,在我那儿早上稀饭咸菜,中午还是稀饭咸菜,晚上呢就是自己要吃面条买韭菜都要走路。
陈伟鸿:难怪王老师会有这样的忧虑,如果真的到了你退休的那一天,到了你老了干不动的那一天,还没有人来接你的班,你怎么办?你有想过什么办法吗?
王守奇:我有一个最坏的打算,因为我两个孩子都没有读大学,我还是这样认为的,希望他能够理解我,我也希望他能够。
王小丫:接您的班?
王守奇:以后能挑起这个担。
陈伟鸿:这是一个最坏的打算,怎么来理解这个最坏的打算?
王守奇:因为他是不愿意的。
陈伟鸿:孩子不愿意?
王守奇:孩子不愿意。
陈伟鸿:我觉得在和王老师聊天的过程当中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不管说到多么艰苦的情形,他的脸上永远都是有笑容的。
王小丫:对。
陈伟鸿:即便是到最后那一刻很担心自己未来,这个学校是不是有人能够替他支撑下去的那一刻虽然有点忧心忡忡,但是还是充满信心地微笑着,在王老师的心底可能就是有这样一个愿望,要让我这些孩子每天都有书读,健健康康地成长,我想我们很多人也在为这个心愿而共同努力着,社会各界、全国许多的角落都有这样的令我们感动的事,小丫手中其实也有很多让我们感觉到温暖的一些政策,在这儿给我们做一下春天的发布。
王小丫:在这个发布之前呢,我要让大家先看一张照片,来,看一下大屏幕,三个孩子大家看见了吗?笑得特别开心。
陈伟鸿:她们的笑容比王老师更灿烂。
王小丫:我们来让大家认识一下这三个孩子,孩子们起立,就是这三个孩子,给我们说说手里拿的是什么?
马雪梅:书。
王小丫:就是你们的课本是吧?这个课本花了钱了吗?
马雪梅:没花。
王小丫:没花,为什么拿着这个课本就没花钱了?
马雪梅:那时候是免费的。
王小丫:听出来了,明白了,就是国家有了新政策了,你们的课本都给免费了是吧?
马雪梅:是。
王小丫:是吗?
小学生:是。
小学生:是。
王小丫:你几岁了?
小学生:我九岁。
王小丫:上几年级?
小学生:三年级。
王小丫:你的课本免费了吗?
小学生:免费了。
王小丫:高兴吗?
小学生:高兴。
王小丫:最高兴的是谁?肯定是爸爸妈妈,不用再去交这个学费了是吧?
小学生:是。
王小丫:现在我们要问问我们的校长,你看孩子们都特别高兴,是不是困扰您的这个问题基本上都解决了?
校长:从今年开始2006年的春季开学开始已经彻底地解决了,我那131张欠条也不要了。
王小丫:校长此时此刻是什么感觉,把那欠条都不要了是什么感觉呀?
校长:那感觉是特别地痛快。
王小丫:痛快,现在我要在雪梅和你的同学,还有你们的校长身边向朋友们发布一个春天的消息,我想更多的人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呢会感觉到校长说的这种感受,就是痛快。
我们来一起听一下,就是在去年的2月2号国家宣布对农村义务教育阶段的贫困家庭的学生实行两免一补,我们来看一下也就是免去书本费、免杂费,然后还要补助寄宿生的生活费,十个月之后保障的范围就进一步扩大了,也就是从2006年开始国家将全部免除西部地区的农村义务教育阶段学生的学杂费,在这个春天开始的新学期,春天又到了,将近有4800万西部农村的孩子和部分中部地区的孩子享受了完全免费的教育,这真的是一个好消息,孩子们高兴吗?
马雪梅:高兴。
王小丫:高兴。
陈伟鸿:小丫我觉得你刚才带给我们的春天般温暖的信息,给我们大家带来了很多的信心,也让大家都为之一振,其实这样的新政策的出台一定会给我们农村的师生带来很多实实在在的好处,但是大家一定很想知道,这些好处究竟在什么地方呢?这样的一些新政策将会如何来解决目前我们农村义务教育阶段遇到的一些问题呢?让我们请出我们下面这位嘉宾,教育部部长周济先生,有请!
王小丫:掌声有请。
陈伟鸿:您好,周部长,您好。
王小丫:周部长您好,欢迎您。
陈伟鸿:您好,来,谢谢,谢谢,请坐!
周济:我先跟我们的孩子们握握手。
陈伟鸿:周部长说先跟孩子们握握手。
周济:老师。
王小丫:这是校长。
陈伟鸿:这是三个孩子所在学校的校长。
周济:谢谢你们。
陈伟鸿:周部长对这三个孩子特别熟悉了?因为您几乎天天都能看到他们。
周济:去年我们推行了两免一补的政策之后我看到一张照片,就是三个孩子幸福的微笑,我就把它挂在我的办公室里面挂了一年,这一年里面有时候工作得很晚、很累的时候,我站起来看看这个照片心里面还是非常高兴,就不那么累了。
王小丫:这个时候就像家长一样,看到自己的孩子那么开心。
陈伟鸿:而且也有一种工作的动力。
周济:对,每天站到这个照片面前的时候,就看到他们这三个孩子实际上代表了我们中国将近两个亿中小学生,两个亿的中小学生跟我教育进行无声的对话,使我们意识到了一种责任,温家宝总理去看望农村孩子的时候,在黑板上写上了这样一段话:“同在蓝天下,共同成长进步。”我们的责任就是让我们的农村的孩子们能够和全国孩子们一样都能够共同成长进步,都能够有这样灿烂的笑容。
陈伟鸿:今天在我们的现场其实有很多灿烂的笑容,刚才您也注意到了在台上的王守奇老师,虽然他在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独自一个人承担着农村义务教育的工作,但是王老师一直都带着非常灿烂的笑容,周部长您接触过非常多基层的学校,考察过很多农村的教育现状,您觉得有没有什么地方比王校长所在的地方更艰苦的?
周济:对,我应该先跟王校长也握握手,2004年的时候我们见过一次面。
王小丫:在哪里?
周济:当时评上了全国的模范教师,我们请到北京,王老师是我们中国人民教师的一个代表,我们千千万万的老师,我们全国有一千五百万的教师和教育工作者,这是一支特别敬业、特别负责任的队伍,南部县是一个很艰苦的县了,刚才他说是最贫困的县是一个贫困县,但还不是最贫困的县。
陈伟鸿:还有比那个地方更艰苦的?
周济:我们从地图上一看,我们南部县再往西那就全是崇山峻岭了,高原荒漠,那么只要有人的地方就要有学校,所以别的东西都可以撤,学校不能撤、老师不能撤,所以我们老师们是坚守在第一线,要完成这个任务,所以应该说很多老师们都是在非常一些艰苦的环境下默默地奉献着自己的青春,自己的生命。就是燃烧生命的火焰为了培养我们祖国的下一代。
陈伟鸿:其实周济部长是教师出身对教育事业有着深厚的情感,也是我们教育领域的专家,所以我们有一些还感到困惑的问题,特别想在今天的现场,也向您请教一下,你比如就拿义务教育法来说,从1986年颁布到现在已经20年了,可是也许我们就会问您为什么这样的法律颁布了20年,在今天、在我们的农村还有一些学生上不起学,他们没有办法享受到这样的义务教育?
周济:义务教育是对一个国家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基础性的一个事业,就是你刚才说的1986年是一个重要的时刻,1986年我们国家通过了义务教育法,提出了我们要在全国范围内实施九年义务教育,经过了这个15年的奋斗,我们在2000年的时候向全世界宣布我们实现了两基这样一个奋斗的目标,就是基本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基本扫除青少年文盲。也就是在85%以上的地区普及了九年义务教育,青少年文盲少于了5%,这是一个国际标准,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但是存在的问题还是非常之多的,一个非常突出的问题在哪里呢,就是在农村我们的农村教育呀,在1986年的义务教育法规定了是由地方上面来承担,所以实际上当时维持我们的农村教育的经费是依靠当地的农民三提五统集资这样来办学,哪个地方的经济好一点,哪个地方。
王小丫:教育就好。
周济:教育就办得好一点,哪个地方的经济困难,哪个地方的教育就办得不是太好,同时很多深层次的矛盾就暴露出来了,你比如说教师工资,当时很多地方就缺欠,比如说当地的危房也就很多,比如说学校的运转就感到很困难,2000年税费改革三提五统没有了,后来农业税也免掉了,所以以前那种靠农民来维持这个地方的教育的事情已经进行不下去了,所以在这个时候就进行了一次比较深层次的改革,就是中央加大了转移支付的力度经过这几年的努力,我觉得第二个阶段基本上完成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转变,就是我们国家的农村教育农民为主来办已经转移到农村教育以政府为主来办,这是一个带有历史性的转折。到去年为止,我们农村教育里面的投入的支出的80%,已经是由政府承担下来了,这也是个了不起的成就。但是还不行,从校长、老师和同学们说的这个问题突出地表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方面就是还有相当一部分地区没有普九,我们就是有三分之一的地区虽然人口不多、只有6%,但是地区很广阔,都是西部地区还没有普九,因此本届政府开始的时候就明确地提出来要到明年、2007年,在西部地区完成两基的任务,2000年的时候是全国实现了两基,85%,现在已经到了94%,还有6%,6%的地区就是在那些艰苦的时候。
陈伟鸿:也就是到2007年的时候。
周济:明年年底,这就叫我们本届政府实施的一个叫西部两基攻坚计划,这是一个非常重大的计划,到明年年底要完成。
陈伟鸿:您自己充满信心吧?
周济:我们充满了信心,我们采取了一系列重大措施中央财政也拿出了很大的投入。
王小丫:但是我们也注意到有些国家的人均GDP的收入比我们国家还低,但是比我们国家还早地就已经实现了义务教育了。
陈伟鸿:免费的教育。
王小丫:是不是说明我们国家这些方面,不如那些国家做得好呢?
周济:这个倒不是这样一个情况,有些国家它其实都宣布了免费义务教育,有些比我们穷得多的国家都宣布了免费义务教育,我们为什么还没宣布呢,这有两个考虑,一个那些国家说了也不算数的。
陈伟鸿:不一定能够保证做得到?
周济:没有保证做得到,实际上我刚刚从墨西哥回来我参加了一个叫(…)就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有九个发展中人口大国教育部长每天开一次会,在这九个发展中人口大国当中我们的人均GDP属于比较低的,但是我们的教育投入相对来说平均到每个人也是比较低的。但是我们实际上做的比他们要好,都是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想到这个基础教育要抓的话,肯定是多少多少年以后才会起作用的,实际上我是亲身感受到,因为现在这个时代发展太快了,所以我们在普及九年义务教育,这样一个工作已经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我在武汉市当市长的时候也做了很多的招商引资的工作,跟外商经常有所接触,他们有很多人曾经在南美洲办过工厂,有的人在东南亚办过工厂,现在他们到中国来办工厂,他们都对中国这种合资企业非常满意,我就问他们为什么喜欢在中国办厂,他们说很多原因,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中国的劳动力素质很高,除了传统的中国人,这些工人勤劳、勇敢、守纪律之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绝大多数都经过了九年义务教育,我们是13亿人口,这是一个基本国情,这么多的人口素质低就是人口负担,素质高就是人力资源,所以怎么才能把这样一个沉重的人口压力转化为一个巨大的人力资源优势,根本的途径就是依靠教育。所以下一个阶段农村教育还要加大力度。
王小丫:您作为教育部的部长,对于这个农村的教育的前景和蓝图您能不能给我们描绘一下?
周济:总理在今年的两会期间正式宣布我们在今年开始对西部农村地区免除学杂费,明年我们在全国农村对学生免除学杂费,这样政府就把财政的责任全部接过来了,但这还不够,这还只是维持了一个比较低水平的教育,今后还要经过三年的努力才能完成这个机制的改革,就是要把我们的学校的经费的运行水平提高到一个比较高的水平来,投入还要大大增加比现在老百姓交的钱要多得多的钱,来支持我们的农村教育,同时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我们还把它制度化,就是不是一个比较随意的比较该补多少钱,今年补多少、明年补多少,而是一种制度化的保障机制,能够保障我们每一个学校、每一个孩子的教育经费,都能够落实到学校去,这样我们校长们才能真正的比较彻底地解决问题,刚才马校长说已经彻底解决,还没有,还要经过五年的奋斗。
王小丫:五年?
周济:五年。
陈伟鸿:但至少我们已经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一步一步在解决过程当中。
王小丫:说到这个通过的义务教育呢肯定是要花钱的,谁管钱都知道,财政部,今天我们也请到了财政部的一位官员,现在我们要请他来说说,我们要欢迎财政部教科文司的副司法赵路先生。
陈伟鸿:所有跟钱有关的问题,我们希望您来回答我们的关心,前面我们提到了国务院出台了一个文件,就是要在深化农村义务教育阶段,我们有一些经费上的保障,这些保障最主要的要保障哪几部分的经费?
您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赵路:第一个方面就是这些孩子免除学杂所需要的资金,他们免除学杂费以后这笔钱全部由政府来拿,我们全国大致上有一亿四千八百万,农村中小学的学生。
周济:这是初中以下的。
赵路:小学和初中,他们免除学杂费的资金全部由政府来拿。第二个方面,就是提高公用经费的保障水平,公用经费是维持他学校运转的,我们许多农村中小学,它的学校运转仅仅是靠这些孩子交的学杂费来维持,所以说这次改革把增加公用经费的投入,作为改革的一项重要的内容。第三个方面就是建立学校,校舍维修的长效的保障机制,因为我们现在农村中小学,他这个校舍的建设有许多都是过去,依靠农民集资建起来的,校舍建设的标准低、质量也差,所以说这次改革呢,把建立一个校舍,维修改造的长效机制,也作为一项改革的主要的内容,我们国家在2005年的时候我们国家财政用于农村义务教育的投入是一千四百零七个亿,到了2010年这个投入,要增长到2051个亿,就是说2010年比2005年我们政府对农村义务教育的经费投入要增加644个亿。
周济:实际上我估计还不止。
赵路:可能增,不会少。
周济:肯定会比那还多得多,因为它这个主要讲的是保证公用经费的这一块,我们还有一些专项保证基本建设,更重要的是工资教师工资一大块,可能今年实行公务员法之后,因为我们的义务教育法规定教师的工资不低于当地公务员的工资,所以也得跟着往上走,我估计到那个时候我估计会有相当大的增长。
陈伟鸿:因为我们现在知道西部的12个省市和我们中部的湖南湖北已经开始实行了免费的教育,我们就拿这一项来说,国家需要投入的资金有多少?
赵路:总共需要的资金今年全面是140个亿。
陈伟鸿:140个亿。
赵路:其中中央财政要拿102个亿,地方财政要拿38个亿,但是我们国家区域发展很不平衡,尤其是我们中西部地区它的财政非常地困难,在中西部的一些省份它要为这次改革全额负担所有经费的话,它的困难非常地大。所以针对这种情况呢,国务院刚才讲了那个文件,在设计这个改革方案的时候实行了一种叫做中央与地方分项目按比例分担经费的办法。
周济:这是一个重大突破。
陈伟鸿:就是分项目。
周济:按比例。
赵路:比如说西部地区今年起动改革的免除的学杂费和公用经费的开支,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是按照八比二的比例分担的,也就是说。
周济:中央80%。
赵路:80% 西部地区只拿20%,中部地区中央和中部省份是按六比四的比例分担的,中央拿60%的钱,东部省份除了北京上海天津,三个直辖市以外,还有六个省份中央是逐省根据它的财力的状况确定分担比例。
陈伟鸿:今天我们的现场,有来自宁夏教育厅的厅长,来,我们听一听您的心声,来,请坐。
厅长:应该说按照中央的,这个分担比例这个政策的话,如果要说难点的话,难点还是在贫困县这一级,如果要说解决的话,主要在省一级,所以根据我们执行的情况来看呢,我们是对省里面的承担的比例就是中央和地方的八比二的比例,20%主要由我们省里面承担,应该说随着经济的发展,省里面有这个承担能力,谢谢。
陈伟鸿:虽然台下的几位都给我们吃了定心丸,但是万一万一我们中央的这部分可以保证了,地方那一部分实在承担不起。
王小丫:保证不了。
陈伟鸿:咱们有没有什么样的解决方案呢?
周济:实际上这一次改革我觉得特别重要的是实际上是治标治本同时进行,叫标本兼治,是带有制度性的建设,所以它有一些要求就是要求这笔钱一定要到学校,而且学校要做出预算,要经过当地的人民代表大会的通过,到了年终要进行检查,因此我们有一整套的机制来保证这样一个经费的安排。第二个呢,实际上中央财政也做了另外一种安排,如果它的没到位,我们从中央财政的,其他的转移支付当中首先扣除这一块就是给宁夏吧,除了这个80%是由中央直接专项转移支付的,我们还有个综合性的转移支付,综合性转移支付当中如果综合转移支付是由省里面自己安排的,如果它那个20%没保证,中央财政就会从综合转移支付当中先切出一块保证这个运转,然后才说其他的方面所以这是保证教育优发展的战略定位,这是一个具体的措施。
陈伟鸿:听到周部长这么说,小丫,我又想关心一下你的那个老乡了,王校长,现在经费都保障了,咱们就当着王校长的面来问一问我们的周部长,按照理想的状态,我们的王校长的学校可以得到多少的经费的拨款?
周济:我就说经过五年的奋斗到位的话,小学是三百块钱一个学生,他那儿是33个学生吧,就是一万。
陈伟鸿:一万,那我们的王校长不仅不用垫那么多工资了,而且也不一定要靠交35公斤的大米来维持学生的生活了。
王小丫:而且你知道王校长现在为什么那么高兴吗?
陈伟鸿:为什么?
王小丫:因为校长我知道刚买了一艘船是吧?还贷款呢,每个月有多少利息呀?
王守奇:我贷了十万块,在我们乡信用社贷的款他们还讲究人情,国家利息给我减了再减,算了六年,所以我每年要拿六百块钱的利息。
王小丫:付这条船的利息要六百块钱?
王守奇:对。
王小丫:听了周部长刚才给您算的那笔账什么感觉呀?
王守奇: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周济:不过他说的这一部分经费呀,那可能还,我们现在还覆盖不了。
陈伟鸿:这白高兴了。
王小丫:校长,对不起。
陈伟鸿:所以我们觉得应该要分清楚这个钱到底是要花在哪儿是不是?这个是一个问题的关键。
周济:但是刚才像问老师那样子,他是属于额外的我们一般预算里面都没有这笔钱的,他这样子工作需要为了孩子们的安全嘛,我们是不是将来财政部、教育部,我们一起给予一个特殊的安排。
王小丫:对对对,部长我得呼吁一下。
陈伟鸿:刚才部长特别强调这个钱一定要用在它该用的地方,我们来现场听一听其他的老师和校长打算怎么样花钱。
王小丫:怎么花这个钱?
陈伟鸿:我们从马校长开始好不好,马校长有什么打算呢?
校长:我想最该做的就是要好好教学,提高教学质量。
陈伟鸿:这好像跟花钱没什么关系。
校长:那是有关系的。
王小丫:都有什么关系呢?
陈伟鸿:怎么样提高教学质量。
校长:如果没钱的话,我每天想的都是怎么搞几个钱啊。
王小丫:没想着数理化了。
校长:再不要跟我要钱,不要让我头疼,有了钱了肯定没有债主了,所以我就用不着考虑那么多,要考虑就要怎样提高教学质量,把孩子教好,为家乡的教育事业做出一份贡献。
王小丫:我倒在想可能先给老师发一点奖金,因为老师也是这个思路啊,比如说家庭也贫困,有了一点奖金之后。
陈伟鸿:而且有的时候,可能工资都没有及时地发放之前。
王小丫:对 工资都没有拿到,这个时候我就不用去想着别的,再去做点别的兼职什么的,我就一门心思地扑在教育事业上了。
陈伟鸿:我跟你讲,这个马校长在周部长面前有点紧张,所以他可能想到你这个想法,但不敢说,咱们在现场征集一个大胆的,真的说我的钱要花在哪儿呢?
周济:小丫同志的想法是违反规定的。
王小丫:是吗?难怪我当不了校长。
周济:因为我们说了要保证三个方面,工资这是由政府另外来支持。
王小丫:财政另外一部分。
周济:财政另外一部分我们要逐渐地按照法的要求,不低于当地公务员的工资水平,所以这一部分是另外的一笔钱,第二部分呢就是基本建设、要保证安全、房屋的安全。第三个部分就是要保证平常学校的正常运转,这笔钱、专款专用。
陈伟鸿:这个运转当中不包括工资的问题。
王小丫:不能发奖金,校长。
陈伟鸿:小丫刚才说的不算,不要左右你的想法。
王小丫:那您不妨给他们提醒一下,怎么来花这笔钱首先一个我现在明白了,是不可以拿去发奖金的。
陈伟鸿:对,光明白这一点还不够,后面还有需要明白的虽然经费有了保证,但是怎么正确地使用,刚好像小丫说的,可以在这个现场给我们更多的基层地区的小学校长们,给他们一些建议、给他们提醒。
周济:这个就是刚才马校长讲的很准确,他只是没讲到细节,就是用于提高教学质量,要用到教学设备,教学的运转,包括孩子们的文娱体育活动,包括一些我们信息化现在也都开始推进了,信息化的运转、水电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就是老师还要进一步提高工资是不能发的,但培训费是要有的。
陈伟鸿:小丫你只适合当我们的生活校长,教学和花钱的方面还是得交给真正的校长,刚才大家很高兴,因为我们在深入农村义务教育方面,至少在经费方面已经有了保障了,现在正值两会召开期间,我们也很希望把今天春天的约会的现场呢当成一个关注民生倾听民意的现场,所以我们也特别请到了两位人大代表,这两位人大代表就是胡平平女士和周洪宇教授。
王小丫:欢迎,其实两位也是教育方面的专家,对于教育是非常地了解,也深知其中的一些甘苦。
陈伟鸿:在前几年两位每次的议案当中可能问题的核心都是关于我们农村的义务教育的,今年你们的议案是不是依然和这个主题有关?能不能在现场方便透露一下?
胡平平:有关系?钱的问题解决以后现在还有更深层次的问题。
陈伟鸿:什么呢?
胡平平:要解决城乡之间的差别,更重要的还有师资,农村的师资的水平和质量跟城市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因此要解决老师的质量、老师的数量,从这一点再来突破,使得城乡能够均衡发展。
陈伟鸿:那周教授您今年的议案当中的主要内容是什么?
周洪宇:今年我想我还是建议农村义务教育免费之后,它这个免费还能不能尽量地把它再做得范围更广一点,农村义务教育免费放得更广一点,另外这个免费的时间除了农村以外、城市也要实施,因为城市里面现在也有不少低保家庭,他们的子女上学也是比较困难,也希望建议我们的地方政府,也覆盖到我们城市的低保家庭,困难家庭。
王小丫:今天我们有很多朋友很多关心教育事业的朋友,很多从事教育事业的,我们的老师们、我们的校长,以及我们的教育部长都在这里,关于这个教育尤其是贫困地区的教育,农村地区的教育,肯定大家都有很多好的建议,或者说大家也有很多好的一些想法,我们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够听到这些声音,所以我们希望现在大家都一起来说一说好不好?
陈伟鸿:我们还是让小丫把大家真实的心声记录下来,也希望记录之后能够托我们两位人大代表带到会上,带出我们春天约会现场所有人对农村义务教育的这份关注,好不好?谁有什么样好的想法、好的建议,来。
观众:我建议在即将的拨款当中拨出一部分给我们西部的孩子和当地的教师,每年一至两次的拨款用来给他们进行一次义务的体检。
陈伟鸿:谢谢你的建议,对老师有种更深切的人文的关怀。
观众:我建议我们无论是支援西部教育也好,还是支援边远山区的教育也好,把这样一项事业像开展我们大学生,大一的新生入学时候的军训那样子。
陈伟鸿:你的建议就是让这些学生能够有机会定期地到乡村去看一看他们的教育现状?
观众:对。
陈伟鸿:谢谢。
观众:我希望中央在以后中央财政继续加大对我们贫困地区转移支付的同时,向中等职业教育倾斜,特别是能够扶持我们贫困地区,中等职业学校在读的学生完成学业,使他们学有一技之长,将来走出家门致富有方、发家有方、谢谢大家!
观众:因为去年我写了一篇关于代课教师的报道,引起了社会的高度关注,特别是引起了各级政府和教育部门的高度关注,因为教育部已经承诺取消代课教师、实行聘用制,下一步提出要出台一个方案,那么这个方案什么时候出台?有没有一个时间表,给他们代课教师一个盼头,谢谢!
陈伟鸿:好。
观众:我跟我的老伴倒是一直都是从事文化教育工作,可惜我们是在北京,但是我们两个离休以后呢,从1994年我们两个就自愿地作为希望工程的志愿募捐者,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捐建了26所希望小学。
周济:谢谢您。
观众:因为农村的学校,特别是老少边穷,这些边区的学校,没人愿意去,所以师资缺乏,我是觉得现在差不多60岁,55岁就退休了,是不是可以考虑鼓励一些,离退休的老师们到农村去教几年,带一带、传一传,我觉得这也是一个办法。
陈伟鸿:非常好的建议,小丫现在正把所有的提议都在做着认真的记录,待会儿这样的一份沉甸甸的记录将会送交到我们两位人大代表的手里,这两位人大代表其实也是您的下属,在我们这一份特殊的议案要交给他们之前,作为教育部的部长您是不是有一些特别的嘱咐要送给他们两位?
周济:我想就是谈两点想法,一个就是感谢,感谢人民代表大会和全体人民代表和政协委员对我们教育的关心、支持。说实在话,我们的教育能够发展到今天是很不容易的,克服了重重困难,这里面主要就是依靠了全国人民的理解、支持和帮助。第二,我想我表达一个意思,就是要欢迎我们的人民群众,特别是我们的人民代表更加地支持、更加地关心和支持我们的教育。包括对我们的监督多提意见、多提批评意见,共同地来把我们的教育事业发展好。
王小丫:今天我们演播室请来了三位远道而来的孩子。
陈伟鸿:对。
王小丫:这三位孩子一直都在周部长的办公室的墙上挂着,那个照片,现在通常都是我把这个建议递交给我们的人大代表,今天我想请这三个孩子来交给我们的人大代表我想可能更有意义,来,孩子们。
陈伟鸿:好,来,三位孩子,希望有更多的人把关注的目光投注在农村义务教育上。
王小丫:少先队礼。
陈伟鸿:谢谢三位可爱的孩子,我们也谢谢两位人大代表,谢谢你们!
王小丫:三位孩子敬礼的时候特别可爱。
陈伟鸿:其实我想这一幕又会像三个孩子灿烂的笑脸一样深深地印在我们周部长的心中,也许刚才的一瞬间
会再一次地成为我们每天都看到的一幅难以忘怀的照片,在这个春天约会的现场浓浓的春意时刻都在感动着我们,其实对于农村义务教育这个问题我们看到了政府出台的一项又一项的政策,我们更感受到了发自肺腑的每个人的关心。
王小丫:说实在的,每一次我看到像马雪梅这样的孩子,像王老师这样的老师我就会想起我的童年,因为我的小学一年级,就是在一个乡村小学里面度过的,我能够特别真切地感受到他们所面临的困难以及他们内心的渴望。
陈伟鸿:而每一次我们接触到像周济部长这样的政府官员的时候,其实也能够很真切地感受到他们内心对于教师、对于教育的那份深厚的情感和他们为此付出的许许多多的努力。就在这个春天我们相聚在了一起,让我们一起为农村的教师、农村的孩子祝福吧。谢谢各位光临春天的约会,明天同一时间继续我们春天的约会。
王小丫:谢谢大家,谢谢。
陈伟鸿:谢谢。
王小丫:谢谢部长,谢谢,谢谢您!
——完——
周 济 国家教育部部长
王守奇 四川省南充市南部县教师
赵 路 国家财政部教科文司副司长
马跃龙 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市原州区官厅九年制学校校长
李迎新 甘肃省渭源县县委书记
胡平平 安徽省教育厅副厅长
周洪宇 华中师范大学教授
蔡国英 宁夏回族自治区党委、教育工委书记、教育厅厅长
姬永昌 固原市政协副主席
慕 力 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市原州区教育局局长
责编:刘子瑜